为正在酝酿中的豫鲁合作提供理论支撑，助推国家重大战略实施和区域协调发展，根据有关专家提议，由河南中原经济发展研究院组织，2024年5月29日，来自山东、河南两省的著名学者和有关省直部门及地方政府领导，汇聚河南大学郑州龙子湖校区，就豫鲁合作的意义与方向进行了深入交流，形成了若干共识，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一、豫鲁两省经济联系相对较少的原因

豫鲁毗邻，又都是北方经济大省，但一直以来相互联系并不紧密。这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客观原因大致有三：

一是产业结构相似度高。都是实体经济大省，农业、制造业、矿业（石油、煤矿）等占比都大，竞争多于互补；

二是跟中国历史上交通骨干线的布局有关。陆上大宗商品运输主要靠铁路，河南是京广、陇海两大铁路干线的枢纽，但两大干线都不与山东直接相连，这导致毗邻两省之间人流物流受阻。

高速公路和国、省道在两省间也多呈断头，进一步阻塞了两省之间的交流。这种状况直到近年来才因焦作-新乡-菏泽和长治-鹤壁-濮阳-日照两条铁路货运专线联通，特别是济郑高铁通车而得到改观；

三是两省接壤地区经济发展相对滞后，人员往来或许比较多，但经济交流却比较少。

主观原因是两省外联方向错位。

山东向东面海，向北依托京津冀，没有顾及向西、向内陆腹地延伸。

河南人流向南和东南，物流向西走“一带一路”路桥，产业承接自长三角和粤港澳大湾区，较少顾及山东方向。

二、豫鲁两省合作有基础

从更广的视角和更深的历史与未来演化进程看，豫鲁两省合作还是有基础和条件的，这主要包含四个方面:

一是两省地相邻，人相亲，文化一脉。现在阻隔两省的黄河河道是1855年铜瓦厢决口才形成的，此前两省毗邻地区地域上完全是一体的。

行政区划上菏泽、聊城和濮阳都曾属平原省，以后也几经调整，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才稳定下来，至今边界地区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嵌套。

历史记载，“孔子周游列国14年，10年居卫”，其中“卫”指的就是今濮阳一带，这里都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与核心区；

二是两省同属黄河流域，都在中下游，又都是经济大省，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国家重大战略实施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且两省在这方面的合作一直在推进；

三是开放合作互补性强。河南作为国家“一带一路”开放通道重要节点，正在依托枢纽和陆、海、空、网等四条丝路打造内陆开放高地，山东则有青岛、日照、烟台等便捷的海港端点，海上丝路合作前景广阔；

四是两省发展有落差。山东、河南虽然都是经济大省，但发展水平有落差，不管是总量还是人均都不是一个量级。落差会形成势能，也是流动与合作的基础。

山东可以将其经济优势向河南并通过河南向更广阔的内陆腹地辐射，成为名副其实的黄河流域乃至北方发展龙头，河南可以向山东学习，对接产业链，承接技术扩散和产业转移，赢得发展机遇。

三、豫鲁两省合作的意义

豫鲁合作不仅是两省自身发展的需要，更是国家现代化发展的需要。其重大意义至少有如下四个方面：

一是打造国家北方腹地经济增长第三极，助推区域协调发展。现代化是一个要素聚集过程，由农村向城市聚集，由小城市向大城市聚集，直至形成城市群、都市圈及特大和超大核心城市。

现在国家层面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或粤港澳大湾区构筑的三大增长极格局已经十分清晰，这是支撑国家经济增长的第一层级。

中西部广大腹地，以武汉为中心，涵盖长沙、南昌、合肥等省会城市的长江中游城市群和成渝双城都市圈，也俨然成为南方地区的两大增长极，而北方没有这样的增长极。

从支撑国家经济增长的第二层级来讲，是北方腹地缺了一个支点，形不成三足鼎立之势，这对国家区域协调发展极其不利。

南北差距断层进入新世纪后就在持续扩大。2000年时南北地区在国家GDP总量中的比例是55:45，2010年时扩大为60:40，现在变成65:35了。

与此相应，2008年以来，山东在东部的比重下滑了1.5%，河南在中部的比重下滑5.7%。趋势上也没有收敛的迹象。山东和河南两省加总的GDP、常住人口、外贸进出口等都占到北方省份（含东北）总量的35%左右，粮食总产量占30%。两省在各自区域中地位的下滑为整个北方在国家总量中占比下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种趋势必须得到遏制，办法是，豫鲁两省联手打造北方腹地第三极，形成国家第二层级经济发展的新支点，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否则，真有可能如一位智库专家所言，整个北方都会变成东北！这种区域塌陷形成的断层会导致国家空间失衡、失稳。

二是为国家黄河战略实施提供抓手。豫鲁两省GDP加总占黄河流域经济总量（不含四川）比重达60%，外贸占比达83%，绝对是整个黄河流域经济的龙头，豫鲁两省联手不仅便于自身实现高质量发展，也能带动整个黄河流域实现高质量发展。

三是实现国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区域突破。目前区域之间的差距、断层和失衡，很大程度上是区域各自作茧，自我循环，相互封闭的结果。区域之间要素流动的基本障碍还是人的自由迁徙受阻，迁入有公共服务门槛，迁出有与集体身份捆绑在一起的土地权益门槛。

豫鲁合作可以率先各自放开户籍和公共服务限制，解除土地权益与户籍地身份捆绑，实现人的自由流动和自由迁徙，在畅通内循环方面实现区域突破，在此基础上，带动所有区域尤其是内陆区域的外循环，形成良性的双循环发展新格局。

四是有助于突破两省自身发展的困局。首先，两省毗邻贫困地区的发展问题仅靠局部区域合作于事无补，而借助两省合作，打造从青岛、济南至郑州、洛阳四大都市圈串联起来的经济带，毗邻贫困地区的发展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其次，山东作为东部沿海经济大省，只有向西、向内陆拓展腹地，才能充分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彰显影响力，成为名副其实的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和面向欧亚大陆开放发展的龙头；

最后，河南作为内陆地区经济体量最大的省份和欧亚大陆桥上重要的枢纽节点，需要依托山东借船出海，打造连接陆海两端的内陆开放高地。

四、推动豫鲁合作的建议

1.提高站位，明确目标。要站在全国发展大局的高度，以打造国家北方内陆发展第三极为目标，并使之上升为国家重大战略。这方面的道理前面已经说了很多，在这里如果高度浓缩一下，无非是三点：

一是国家在京津冀和长、珠三角第一层级三大增长极之外，还需要在中、西及北部内陆腹地布局第二层级三大增长极，南方长江中游和成渝双城已经成型，北方尚付之阙如，需要补上；

二是中国经济南北差距扩大趋势尚无收敛迹象，这种断层和区域不协调扩大持续下去会造成国家失衡，甚至动荡，必须打造北方腹地第三极，形成支点，稳住大局，遏制断层扩大趋势蔓延；

三是豫鲁两省不管在黄河流域、北方还是全国都举足轻重，豫鲁两省合作能当此大任。

2.全方位深度谋划。要达成上述目标，豫鲁两省必须形成广泛共识，首先是在领导层面。为此，建议两省领导层面要建立互访和定期合作交流机制，在此基础上，成立由两省主要领导任组长的豫鲁合作领导组，并在领导组下依托各自发改委成立联合工作组，组织专班，就豫鲁合作打造国家北方内陆腹地第三极所涉及的重大问题进行研究切磋，拿出方案，在领导组通过后报国家发改委，与国家发改委切磋完善后报国务院审批，争取进入国家“十五五”大盘子，同时作为国家重大战略专门发布方案。

3.加强民间交流互动。首先是两省学者、智库之间交流互动，可以在豫鲁合作领导组或工作组指导下，有针对性地组织专题调研研讨活动，也可以根据两省合作精神自行组织交流研讨活动；

其次是支持鼓励双方相邻或有业务往来的市县之间、企业之间交流合作。通过民间交流互动，营造合作氛围，加深合作共识，助推合作方案实施。

4.率先启动可速见成效的事项。首先是文旅合作。双方都有广阔的腹地、丰富的旅游资源和巨量的人口，互为各自的巨大市场，通过合作，相互拓展市场，放大资源价值，增加收入，很容易实现共赢；

其次是交通合作，比如打通双方边界地带的断头路，增加高速公路和高铁线路密度，在山东沿海港口城市建立河南的专用码头等，实现高效率的互联互通，也是典型的共赢举措；

第三是农业和农产品加工业、能源资源和装备制造业等事业领域，也有很广泛的合作空间，可以率先启动。

专家名片

耿明斋 | 河南大学资深教授 省政府专家委员会委员 省委咨询组研究员 中原经济发展研究院院长